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误人子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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蛋黄给噎着,瘦叽麻杆可不是啥好词。


不过这地方的人不喜欢瘦,也不追捧胖,他们更喜欢莽的。莽就是健壮,老一辈总爱对底下的娃喊:喝的汤,长得莽。


说起来湾里没有哪几个女人很瘦,大多又高又壮,毕竟她们得骑高头大马、赶骆驼、挤羊奶,没把子力气可咋整。


姜青禾也想壮点,可是连肉都吃不上几顿,实在胖不起来,她割麦的时候叹口气。


湾里公田种了两百亩冬麦,全都得交田税。分给姜青禾跟枣花婶收割的有五亩,割了三天才收尾,背都晒到发红,脸晒伤。


枣花婶拔麦子一拉一个小坑,远远望去平坦一片,而姜青禾收割的这片麦茬高高低低,矮的贴地皮,高的都快到小腿肚子了。


“挺好,”枣花婶大笑,露出牙花子,“你这片是骑的骆驼赶的鸡,高的高来低的低。”


损人都拐一圈。


“下地好难,”姜青禾叹气,拢了把自己汗湿的散发,比读书还难。想当年她读民族学,田野调查的时候更偏的地都去过,当时看人家一片片梯田种满稻谷还觉得治愈,现下搁到自己身上就只有一个念头,“劳动人民最光荣。”


可不光荣吗,别人下工了,她还得苦哈哈拿锄头把麦茬挖出来,倒是也可以放一把火烧了做肥。


但枣花婶劝她挖了带回去,麦茬湾里可收可不收。而且分给姜青禾一家那片靠北的荒地大是大,可哪有啥肥力,一亩能出一斗麦都是磕了百来个头烧高香了。


所以从现在到秋末种冬麦的这几个月,都得可着劲攒肥。


贫瘠的地方肥料不外乎土粪和野灰,饼肥几近于无,这里榨过油的芝麻渣、油菜籽饼都得紧着人吃,哪里会埋到地里做肥。


暂时姜青禾只能烧野灰屯肥料,什么氮肥磷肥她想都不敢想。


等徐祯从打谷场下工来找她时,姜青禾盘腿坐在地上,一手薅住麦茬,一手拿锄头刨,刨出来的麦茬用锄头背敲落土块,再扔进篓子里。


“苗苗你,”徐祯凑过去,小声问,“在做啥?”


“看不出来吗,”姜青禾瞅他,“这样挖省力,不费腰。”


说完又严肃道:“我们现在开始要把积肥当做事业,不能浪费每一处麦茬。”


大话说出口,姜青禾转头瘫在地上,谁爱挖谁挖。


“你歇着吧,”徐祯喘口气,利索开干。


她也真不能啥都让徐祯干,自个男人也心疼的不是,咋能真当牛使。


只能站起来继续挖,后来也有劲了,让徐祯歇会儿,打谷是真力气活,一天下来胳膊哪受得住。


徐祯嘴巴很硬,疼也总忍着不说,背上都晒脱一层皮,姜青禾给他撒马皮泡粉的时候,伸手戳他硬邦邦的脊背。


骂他,“憨子。”


气不过又来句,“大憨子。”


徐祯就憨,姜青禾怀疑他其实前世是头驴,那么爱干活。


骂他也不恼,就笑,只会喊:“苗苗。”


姜青禾又低低骂了句:“憨子”,还是瞒着蔓蔓给他煮了碗糖水鸡蛋,卧了好几个鸭蛋,又搁了勺糖。


不过这碗是两人一起分吃的,不给蔓蔓吃怕她坏了牙齿。


吃完姜青禾拿着空碗总结:“我们太坏了。”


还是差点被蔓蔓发现,她一皱鼻子,东闻西嗅说:“甜甜的。”


姜青禾半点不慌,塞给她个煮熟的鸭蛋,小丫头立马就吃鸭蛋去了。


下工忙活两天,麦茬全被挖出来晾在篱笆院内。湾里人烧麦茬麦秆子积肥,都得开春才收拾,等草木彻底风干后,加上干牛羊粪一起混着烧,烧完就填到春耕的谷地里。


所以麦茬晒了几天彻底干巴后,姜青禾把一篓娄干麦茬移到后院的仓房里她等不到过冬,秋初就得翻出来再晾晒给烧掉。


公田麦子扒拉完后,湾里尕娃胸前背着毛口袋,被他们娘领着去田里拾麦粒。


枣花婶先前问她,“你领不领你家蔓蔓去,能捡一兜子哩。”


姜青禾想想没答应,麦芒刺得她又疼又痒的时候,她就想着不能叫娃去受罪。


等忙过这一茬后,姜青禾终于能空出手收拾屋子,乱糟糟的埋汰。


湾里少有闲置的空房,大多数房屋是类似四合院的庄廓,一大家子住在一起。也有低矮的板屋和平房,还有靠山的箍窑,自己家人住都凑活,更别提收留外人。


土长就把村东头年久失修的苫草房子分给他们,叫人来简单修葺了一遍,把烂透了的苫草换成去年收的稻草。


这草房子当初是个猎户住的,建的很宽敞,前屋灶台联通后屋的土炕,还有间堂屋,外围有个简易茅厕,仓房是姜青禾他们自个修的。


说是草房子,其实除了房顶盖的干草外,其他都是黄土砌成的,包括地面,平常风一大就得扬灰。


所以等开春山路好走后,徐祯从湾里借了木匠要用的工具,拿斧头上山砍了株杉树做地板。


徐祯打小父母就没了,跟爷爷过活。爷爷是个老木匠,把几十年攒下来的手艺经验教给他后,没享过半天福就走了。


每每徐祯说起这个,总是怅然若失。


不过爷爷教木匠活的时候很严苛,徐祯又是这块料,哪怕用并不合手的工具,做出来的东西依旧很细致。


姜青禾擦着严丝合缝的杉木地板,累得淌了一头的汗,正擦脸的工夫。蔓蔓睡醒了,乖乖从炕上爬下来,坐在小木凳上穿鞋子。


脸上东一道西一道挂满红色的草席印,脸颊红扑扑的,声音哑哑地喊,“娘,喝水。”


姜青禾给她倒了碗冷水,蔓蔓端起来喝了一大口,转头看墙边木架上,她的水壶不见了。


连水都不喝第二口,跑过去扒拉木挂钩,又弯腰蹲在那连墙缝都瞧了,才苦着脸说:“水壶长腿了。”


“啥?”姜青禾一头雾水。


“水壶不见了,”蔓蔓瘪着嘴,“肯定长腿跑了。”


姜青禾摸摸鼻子,早知道昨天就不跟她讲什么物品长腿的故事了。


“没长腿,没丢,我给你拿去煮了,煮完再还给你。”


“娘,”蔓蔓很纠结,抬眼瞧她,“水壶不好吃的。”


她啃过,硬邦邦的,差点把牙都掰摇了。


“你娘我不馋,”姜青禾无语,“煮了给它消毒。”


在没有消毒柜的时候,用热水煮也不失为一种办法。


姜青禾发现,一旦蔓蔓嘴巴闲下来了,这小屁孩的话就特别多,还都是问题,一个接一个让人答不上来。


赶紧取下旁边挂着的布袋子,拿出一小把奶疙瘩塞给她,让她老实坐在那别动。


耳朵清净了,姜青禾终于能安心收拾,把碗筷从沸水里捞出来,她放进小木盘里摆好,拿到外头晒会儿。


蔓蔓含着奶疙瘩,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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