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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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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弥吃完蛋糕散场后,匆忙跑去商店,路上其实没有考虑太多弯弯绕绕。


贺景延收留他在家过夜,载着他看海吃饭,他也想回以对方惊喜,就这么纯粹。


白色火花一直跳动到烟花棒的末尾,星星点点在眨眼间消散,两个人被一齐笼罩在夜色里。


纪弥浅笑道:“好久没玩过这种东西了。”


贺景延垂下眼睫:“我也是。”


烟花棒论盒贩卖,里面有五支,剩下的他们也点上了。


“每次年初八接财神,集团总部会放鞭炮。”贺景延道。


“好几百响的特别吵,大半夜放个没完,有一次还被隔壁电商公司投诉扰民。”


纪弥道:“那后来还放么?”


贺景延回答:“董事长说隔壁每年双十一都要敲得胜鼓,大清早的周围小区全部别想睡觉,我们放鞭炮的时间好歹大家都在加班。”


纪弥有些稀奇:“没想到董事还信这个啊?”


贺景延回答:“一个个都说是科技专家,其实偷偷给服务器上贴黄符,每次有项目上线还掐着吉日。”


纪弥道:“那你呢?”


贺景延说:“我?”


纪弥想到贺景延的办公室有几处装饰,书桌、长桌和茶几都可以放金鱼,而金鱼摆在离门很近的矩形柜上。


他提问:“听说鱼是招财的,你把它搁在门旁边,是不是有风水讲究?”


贺景延道:“这不是方便某些人找它交流感情么?”


每次到了午休时间,趁着贺景延去吃饭或者说话,纪弥经常往那边钻。


他没养过小宠物,看金鱼吐泡泡也觉得好玩,自己买了鱼食动不动塞一点。


贺景延最开始毫无所知,后来察觉自己喂饵料人家吃不下,再留意到这群鱼早就另外认了主人。


他逮到过好几次,每次都没吭声,故意拖延着回办公室,省得纪弥脸皮薄就不敢来了。


此时贺景延间接暗示,纪弥很快转过弯来,原来自己已经被发现。


他忐忑地嘀咕:“喔,还当你也有迷信。”


贺景延不讲究这些,每年被迫跟着其他董事和总裁放鞭炮,都是在逢场作戏。


不过,眼见纪弥略微局促,贺景延勾起嘴角:“是有一点。”


纪弥被转移重点,打起精神来:“怎么讲?”


“助理必须坐得离办公室近。”贺景延道。


两人用完最后一束烟花棒,纪弥蔫巴巴道:“方便使唤对吧?”


贺景延逗他道:“不,旺老板。”


从庭院回到暖廊,纪弥往手心里哈气,听到贺景延开自己玩笑,随即不买账地撇开脑袋。


这趟团建来得很是时候,他们本身的往来仅限于公司,如今有了私下的交集,更能了解搭档的脾气。


纪弥隔天还与Noah去滑雪,租了两块板子,全副武装着玩了整整一下午。


回来以后尚且不够过瘾,睡完一觉等天亮了继续去,别墅里很难瞧见他的人影。


按照规划行程,大家最后两天要从北海道去京都。


纪弥在路上埋头玩手机,精挑细选地下单了一块电动滑板,可见其沉迷程度。


Noah被他拉去窸窸窣窣讨论,两个人挤在商务车的最后排,原先聊得不亦乐乎。


中途Noah东张西望,无意与贺景延对视了一眼。


身为与贺景延共事多年的一秘,他自认对上司非常熟悉,哪怕对方一声不吭,也能揣摩出真实想法。


然而这次接触到贺景延的眼神,他犹犹豫豫,一时间没敢确定。


旁边的纪弥在购买运动设备,Shell和方溪云一边吃着蜜饯,一边交流行业动向,整体氛围怎么看怎么舒适愉快。


……为什么老板莫名有些不爽呢?


Noah一头雾水,在他试图理解贺景延心理活动的时候,身体则已经本能般地做出了动作。


“在后排有点晕车,我能不能跟Delay换个座?”他愣愣开口。


纪弥终于舍得从滑板里抬起脑袋,关切地看向Noah:“诶?”


贺景延淡淡地问:“需要去买晕车药么?”


Noah对他的关心受宠若惊:“我大概在窗口吹一会儿冷风就能好了吧……”


刚回答完,贺景延便起身:“行,那你吹。”


这么换完位置,Noah觉得贺景延貌似心情变好了,还转头和纪弥说起了沪市不让滑行工具上路。


难道贺景延不爱坐前面么?Noah纳闷地想,不过这种商务车确实是后排更舒服。


“还真的不能上路行驶啊。”纪弥查到了相关规定,叹着气不想取消订单。


贺景延提醒:“你可以在小区里玩。”


纪弥苦恼:“你看我那个小区,大路都是坑坑洼洼,滑板能变成跷跷板。”


Shell听到他们这么说,凉飕飕道:“小弥,Delay去过你租房?”


纪弥主动说漏嘴,也不好怪Shell耳朵太好使,磕磕绊绊地表示贺景延送自己回过家。


“搭车也是送到门口吧,你们怎么还带走到楼下的。”Shell怀疑。


纪弥污蔑贺景延道:“他那天吃撑了,想要多溜达两步。”


贺景延瞥了他一眼,配合着没有揭穿。


他们入住的地方从山间别墅变成了城际酒店,技术中心与他们前后脚抵达,临近返程的这两天待在一起。


京都给人的印象是古色古香,人文与自然景观丰富。


不过在游戏业,这里还坐落着一家老牌的著名开发商,是许多玩家和同行的朝圣地。


这家公司对外开放,不少同事自发预约了门票,纪弥也不例外。


他和那些同事在里面试玩游戏,还去参观了内部的博物馆,在总部商店里流连忘返。


大概到了


五点半,贺景延问:[还有多久回来?]


纪弥说:[有从鸿拟跳槽过去的前辈请大家聚餐,不知道他们要到几点钟。]


贺景延:[晚上七点,那里的社长刚约了和总办吃饭,6:40之前你能到的话我们有五个人。]


贺景延好心地说:[如果你想去和前同事回忆往昔,那总办也可以是四个人。]


纪弥飞快回答:[那当然是要去公费见偶像!]


“Lethe,你有忌口么?”同事问,“等下去吃和牛?”


纪弥摇头:“不好意思,我突然有点事要先回去。”


“那么惨啊,不会有工作吧?”同事诧异。


纪弥说:“陪老板一起去卖笑。”


这次团建虽说是业余行程,但到了这里被邀请饭局,对总办来说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商业属性。


纪弥头一回参加应酬,碰巧对面请客的也是和牛,填补了自己没能去聚餐的遗憾。


桌上他们大多数时候讲英文,有时候也会日语和中文,双方都有能够多语言沟通的秘书。


或许是风气上就鼓励夸赞,对面的常务说了好几次纪弥很好看。


那人带着点当地口音,纪弥听得懵懵懂懂,问:“他在讲什么?”


贺景延实话实说:“夸你可爱。”


纪弥以为贺景延在胡说八道,困惑:“谁会这么评价成年人啊?”


这边有酒桌文化,不过并非强硬要求,所以纪弥没有喝,点的是自酿米汁。


有人以为纪弥是太含蓄,主动过来敬酒,被贺景延不着痕迹地推了。


“等以后老板结婚,小弥是不是该坐孩子那桌?”方溪云调侃。


纪弥接茬:“我数学好,我来帮老板点红包。”


Shell哭笑不得道:“这应该是新郎新娘自己的活吧。”


“他有没有新娘还没影呢,想得好长远。”纪弥随即说,“但他这次过年说不定会相亲?”


“我爸妈不玩这套。”贺景延道。


他再使坏:“你这么翘首以待,可以投份嘉宾简历静候通知。”


闻言,纪弥咬牙切齿,转而失落道:“我只是喜欢数红包的那种快i感……”


应酬直到九点多才结束,散场时,两方人互相恭维,搞得和较劲一样。


这边的Noah和方溪云都是人精,对面也不遑多让,能在饭店门口打好几个来回。


刚才吃饭时聊到硬件开发和端口迁移,纪弥还能说上几句话,这时候快要听晕了,很无助地杵在贺景延旁边。


最后终于快要告别,常务热情地与他们挨个握了握手。


“上次在科隆见面你是一个人来。”那人对贺景延说。


贺景延从善如流地用日语回答:“那时候秘书们很忙,我独自来也没妨碍。”


那人笑道:“这位助理好像是新人?”


“对,不过快要转正了。”贺景延回答,“回去


应该就能摘掉新人的头衔。”


那人抱歉道:“桌前总是注意他的外貌,他的业务能力也很厉害,希望他不要误会,我没有把他当花瓶。”


贺景延没替纪弥谦虚:“他确实不是请来当装饰的,下次应该可以在鸿拟自研的开发者名单上看到他的名字。”


“能感觉出来,你是不是看重他?恭喜你有了满意的助手。”


那人讲着,笑道:“论资历的话,他还浅呢,平时你可要多护着点,我很期待你们的成果。”


贺景延很绅士地淡淡道谢,待到对面离开,纪弥很快就找他询问。


之前他面对友商的打量,故意装得矜持淡定,如今恢复成了天真姿态,说话语气也变得柔软。


纪弥打听:“你们怎么聊了那么久?”


贺景延学他讲话:“你怎么偷看了那么久?”


“是你们先瞧了我好几次。”纪弥有些紧张,“是不是我在门口表现得太笨了,他怀疑我的作用是凑数?”


贺景延说:“没有,虽然是讲到了你,但没有说你哪里不好。”


想想也是,他们这次尽管是私下见面,可又不是朋友寒暄,代表了公司的门面不可能乱讲话。


纪弥放松下来,问:“那说的是什么啊?”


“他讲我有了个助手,看起来不错。”贺景延道,“也提到你在聊技术的时候很专业。”


纪弥开始联想:“所以他相中我了,也想挖我么?”


贺景延看向他,嗤笑:“他没那么想。”


“噢,为什么我貌似听到了恭喜这个词?”纪弥困惑。


贺景延道:“因为……”


纪弥竖起耳朵,却见贺景延故作玄虚地没往下说,立即凑得更近。


“你说呀。”他郁闷。


担心贺景延不肯买账,他还有些可怜:“和小纪老师讲讲吧,他真的很想知道。”


原本贺景延确实想赖账,听到纪弥的怂恿,不禁抿了下嘴角。


套话就套话,撒什么娇啊?他心说。


以为撒娇就有用么,职场上又不吃这一套……


刚想到这里,衣袖被拉了下,他垂眼看过去,那只手又晃了晃他的胳膊。


这种动作但凡换成其他人来做,比如Shell比如Noah,贺景延都得报给HR,公司规定里必须加一条《禁止下属恶意卖萌来伤害上司》。


包括那个鬼鬼祟祟的mī,他想到沈光意要被mī骚扰,除了搞笑甚至萌生过一点点愧疚,觉得沈光意摊上这种员工,未免过得太痛苦。


可纪弥就是非常的自然而然。


进一步讨好意味太重,退一步又像不情不愿,他正当好地卡在一个怯生生又跃跃欲试的节点。


而且,纪弥似乎不知道自己很擅长蛊惑人。


那双眼睛的神色清澈又小心,有几分犹豫的意味,好像害怕被拒绝。


感觉对方盯着自己看,贺景延硬生生压抑住了潜意识的回望,仿佛一看到纪弥的眼睛就会发生什么失控的事。


他看起来有些慌张,实际几乎是无措,道:“贴得那么近小心有静电。”


纪弥很乖地退开半步:“噢,对不起。”


他轻声补充:“下次不碰了。”


贺景延想说自己也不是不想被碰,但这种话语讲出口有点奇怪,于是便含糊了过去。


他的僵硬太明显,纪弥有点难为情,自责着刚才心急,怎么又去拉住老板以示催促……


这样下去要被贺景延讨厌的吧?纪弥低下头,把手揣进了口袋里。


他想说自己没那么好奇了,而贺景延率先道:“那个人观察得很仔细,吃饭那会儿时不时在看我们。”


纪弥应声:“然后呢?”


贺景延接着说:“能遇到相处自在的同事很不容易,尤其是工作门槛越高,对搭档的要求也越高,能把活干好就不错了,有时候谈不上融不融洽……”


纪弥猜测:“他评价我们很融洽对不对?”


“不止。”贺景延说。


他望向纪弥,忍不住翘起嘴角。


“常务很羡慕,恭喜你比较幸运,有一个满意的上司……”


纪弥:?


贺景延欲言又止,朝纪弥勾勾手指,纪弥便朝他偏过脑袋。


“最后他就跟我感慨,希望你能好好珍惜。”贺景延试图故作正经,却还是笑起来,“日常里多疼上司一点。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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